研究遣唐使的日本中央大學教授妹尾達彥說,他完全能想象,作為一位來自遙遠島國的使者,在面對長安城的奇異景觀時,內心是如何震撼。那時,整個城市里流動著含黃土高原風沙的干燥空氣,街道上漂浮著特殊的內陸泥土氣息。這座城池的建筑規模之大讓人震驚。經對唐長安城遺址實測,它面積約有84平方公里,是現在西安城面積的9.7倍、明清北京城的1.4倍、古代羅馬城的7倍。
公元713年到公元756年,正是唐玄宗治世的開元~天寶年間,也是盛唐時代中的鼎盛時期。唐玄宗在政治、經濟、社會和外交等各個方面,都實行了與過去不同的政策。長安城到處洋溢著一種空前未有的生氣。
妹尾達彥說,當時長安城的多樣性居民構成和居民人數龐大的大都市能量在日本是根本見不到的。唐長安是世界歷史上第一個達到百萬人口的大城市,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國際大都市。世界西方和東方的商業、文化都在這里交流、匯集。據《唐六典》記載,當時西域各國“入居長安者近萬家”。在公元679年,波斯王子泥俚斯自長安歸國,統率的部屬就多達數千人。長安的那些著名佛寺中如興善寺、慈恩寺、青龍寺、香積寺等,都居住著外國高僧。接待日本遣唐使等外國使節的鴻臚寺及用于會客和寄宿設施鴻臚館,都建在皇城南邊的一片廣大地區上。它們離皇城南門的朱雀門不遠,據說這樣設計為了方便訪問京城的外國使節,同時也有避免使其與其它官員接觸,防止泄漏政治機密的用意。出皇城的朱雀門后沿大街向東走一公里,就是留學生學習的國立學校——國子監,遣唐使一行渴望拜謁的孔子廟(文廟)就建在國子監院內。
讓我們看一下千年前設在國子監的“國際學校”吧。作為日本留學生,井真成和阿倍仲麻呂、下道真備等人當然被安排在中國的最高學府國子監學習。在中國的學習,給井真成帶來了新的面貌。銘文中稱贊這位年輕人在“踏禮樂,襲衣冠”之后,“束帶立朝,難與儔矣”——如果穿上官服站立于朝廷,氣度無人能比。唐玄宗命國子監的四門助教趙玄默教授這些留學生們的功課。唐朝國子監有六學: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和算學,各學招生對象不同。井真成究竟在哪一個學部學習,這還無從查考。只知道他的同行者阿倍仲麻呂是在“太學”中學習。依據《唐六典》,進入哪一個學部要看家庭出身背景。國子學和太學的學生,父母的官銜一般要在三品、五品以上。浙江工商大學日本文化研究所教授王勇推斷,阿倍仲麻呂得以進入太學,大概是因為他父親在日本為朝中高官。而井真成和下道真備的出身相對較為低微,最多只能進入四門學。1200多年前,這些高等學府就像一個個國際學校,東、西方的留學生都混雜在一起學習。阿倍仲麻呂苦學五、六年后,竟與中國學生一起參加考試,中得進士。唐玄宗賜名晁衡,并讓他擔任皇帝侍從官的左補闕。從此阿倍仲麻呂終身在中國為官,他和李白、王維來往密切,彼此經常寫詩唱和,73歲在長安逝世。下道真備則在中國住了17年,就學于四門助教趙玄默,深通五經三史、歷算、刑律、軍制等諸藝。他回國時攜帶中國典籍1700多部。在日本,他受到圣武天皇的器重,官至右大臣。
更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