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樊之戰是南宋與蒙古之間一場決定生死存亡的重要戰爭,蒙哥死后,忽必烈從鄂州匆匆北歸奪了汗位。也就是這一時期,滅宋戰爭的進攻重點改為襄樊,實現了由川蜀戰場向荊襄戰場的轉變。南宋襄樊地處南陽盆地南端,襄陽和樊城南北夾漢水互為依存,“跨連荊豫,控 扼南北”,地勢十分險要,自古以來為兵家必爭之地,也是南宋抵抗蒙古軍隊的邊隆重鎮。咸淳三年(1267年)十一月,南宋降將劉整向忽必烈進獻攻滅南宋策略,“先攻襄陽,撤其捍蔽”,他認為南宋如果“無襄則無淮,無淮則江南唾手可下也”。劉整“攻宋方略, 宜先從事襄陽”的建議為忽必烈所采納,宋元戰爭進入了元軍對南宋戰略進攻的新階段。
從公元1235年開始,宋蒙之間的軍事同盟破裂之后,至襄陽開戰以來,一直到公元1273年襄陽守將呂文煥投降元朝,前后歷時長達38年。在這段時間內,共經歷了襄陽城的失守與收復、再失守與再收復、蒙古南宋各自的內亂甚至內戰、雙方爾虞我詐的談判、打打停停的消耗各種事端是層出不窮。宋蒙(元)雙方為了爭奪這個歷來被稱為兵家必爭之地的水路交通要塞,幾乎集中了當時世界上最精銳的騎兵和水軍,動用了當時能找到的一切先進武器,雙方死傷人數超過40萬人。 整個38年圍繞襄陽的爭奪戰,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爭奪戰為:宋理宗時期,南宋與蒙古結成同盟,一致來攻打曾經滅亡北宋,給宋王朝帶來不世羞辱的金國。到公元1234年,金哀宗在蔡州被宋蒙聯軍擊敗自殺,金國徹底覆滅。歷史總是會不斷循環,早在北宋徽宗的時候,宋王朝也是與金國聯合共同滅了大遼,不久就兵強馬壯的金國鐵騎攻滅了都城、擄了二帝,后世稱作“靖康之恥”。到現在宋與蒙古聯合滅金之后,宋蒙聯盟馬上就破裂。宋蒙戰爭拉開了序幕。
公元1235年,蒙古大漢窩闊臺,集合了蒙古、女真、西夏、渤海等各部人馬共計50萬以上,兵分三路攻宋,終于開始了歷時45年的滅宋戰爭。其中由窩闊臺三子闊出帶領的中路軍,兵峰是直指南宋的軍事要地,就是京湖地區襄樊重鎮——襄陽。
第一場交鋒,宋軍是失敗的相當窩囊。當時襄陽的鎮守將領是宋京湖安撫制置使趙范。當時在趙范部下有一支原屬于金國的降兵組成的“克敵軍”。趙范這個人有個缺點就是貪杯中之物。因此當蒙古軍隊與“克敵軍”聯絡作為內應,趙范還做著酒夢。于是“克敵軍”一哄而起,打開城門,把蒙古軍隊引入。趙范沒辦法只身逃出襄陽,襄陽失陷了。
這次襄陽失守是在從岳飛從偽齊政權下收復的第一次失陷,這對南宋朝來講是后果很嚴重,損失很巨大。直接的損失來自襄陽失陷的官民物資。數萬人被掠走,30萬石糧食、24庫精良兵械,盡入敵手。 而在軍事戰略上的失敗更加慘重。
襄陽作為戰略要地,是南宋王朝的“國之西門”,是南宋在荊襄防線的一個重要支撐點。襄陽失,則江陵危,江陵危;則長江之險不足恃。長江天險不再是天險,門戶洞開之后便是大片土地是無險可守,直接威脅到首都臨安。因此襄陽失守后不到一年,宋京西南路的一府八州軍,有七個州軍全部失陷。
在當戰局對于南宋十分危急之時,有兩個人扭轉了形式。一個就是蒙古軍隊中路軍的主帥闊出;另一位就是南宋著名將領孟珙。蒙古軍的主帥在1236年秋天突然得重病不治身亡;而孟珙在蘄州、江陵等地,接連擊退蒙軍的進攻。這樣由于雙方的形勢對比轉化,使得當時的襄陽戰場形成了膠著狀態。
第二個階段爭奪戰為:在這個階段的前半段即公元1251年之前,襄陽戰場是宋軍占主導地位,采取出擊的方式,前后兩次收復襄陽。在這里我們要簡單的介紹一下孟珙。 孟珙(1195—1246),字璞玉,原籍絳州(今山西新絳),南宋杰出的軍事家、統帥。這位唐朝名將薛仁貴的老鄉,從少年時代就作為父親的助手參加抗金的軍事斗爭。在宋蒙聯合滅金的戰爭中,宋軍當中孟珙所統領的部隊是最有戰斗力的。而這一次孟珙面對的是曾經和自己并肩作戰的蒙古軍隊,自然是十分重視。
公元1239年,升任京湖安撫制置使、全面主持京湖地區防務的孟珙,與蒙軍再戰,三戰三捷,克樊城復襄陽。但是雖然收復了襄陽,當時由于蒙古軍隊對襄陽的破壞導致襄陽城防破落不堪,人員物資嚴重匱乏。此時的襄陽城已經成為易攻難守之城,孟珙考慮后,不得不棄守了襄陽。
隨后的幾年中孟珙一直擔任京湖安撫制置大使兼夔州路制置大使負責襄陽地區的全面防御之責,使得在這一段事件內宋軍在這個局部戰場上保持著一定優勢。
在經過孟珙多年軍事準備之后,特別是在1251年秋,當時擔任宋京湖制置司副都統高達,趁蒙古內部由于爭奪汗位而內斗不息,無暇顧及中原的戰事,重新收復了主要由蒙古雜牌軍防衛的襄樊二城。
當然在這段時間之所以宋軍能夠取得一定軍事勝利除了南宋自身的努力之外,蒙古內亂也是一個原因。 1241年,窩闊臺病死。不出2年,他的繼任者貴由又病死。蒙古帝國陷入了汗位爭奪的政治斗爭中,一直到1251年才選出了新大汗蒙哥。
第三個階段爭奪戰為: 在這個十年中,宋蒙雙方都陷入了內斗。不過在1257年到1259年還是發生一場激烈的大戰。不過主戰場是在四川的釣魚城,而襄樊地區只是副戰場。 1257年,在基本清除了威脅自己權力的內部因素以后,蒙哥決定在第二年出兵攻宋,這次是由他自己和忽必烈親自領兵征戰。此次蒙軍攻宋,依然是兵分三路,戰略部署卻有所調整。蒙哥主力猛攻四川;忽必烈的東路軍避開襄樊,直撲鄂州;蒙軍西路軍則實施戰略大迂回,繞道大理。所以襄陽的防御,并沒有受到任何考驗。但是,金庸筆下的襄陽之戰就是以這一次的戰爭作為背景的。特別是在陣中,蒙哥大汗被一箭射死,因此蒙古軍隊才會撤退。
然而,實際上蒙哥是死了,但不是在襄陽而是在四川的釣魚城。蒙哥的意外戰死,導致蒙古軍攻宋計劃破產。而忽必烈急于回去爭奪大汗之位,也是急急忙忙的撤兵了。
忽必烈回到草原后,經過了幾年的征戰,一直到1264年忽必烈擊敗阿里不哥,徹底結束了持續四年的內亂。同時,忽必烈開始改變先前蒙古大汗的做法,不再對占領南宋后的城池進行屠城式殺戮,改為用各種手段招降南宋將領。
而在南宋這一邊,卻是另一番景象。由于奸臣宰相賈似道的弄權,他不斷打擊異己勢力,使得一大批有能力的將領被貶職,像第三次收復襄陽的高達,像在經營釣魚城的余玠等人在受到排擠后不是賦閑在家,就是郁郁而終。于是宋蒙戰爭的天平又開始向蒙古一方傾斜了。
第四個階段爭奪戰為:自從1251年高達收復襄陽后,南宋朝廷對襄陽的戰略性開始重視。宋理宗調撥了大量人力物力,經過十幾年的大力經營,襄陽重新成為城高池深兵精糧足的重鎮,成為宋長江中上游的門戶和屏壁。在這十幾年中,另外一個軍事集團開始成為襄陽防守的主要力量,那就是呂文德集團。
呂文德南宋安豐(今安徽壽縣南)人。呂文德最早是跟隨趙葵(宋蒙第一階段戰爭丟失襄陽的趙范的弟弟)手下從軍作戰的。雖然史書沒有呂文德列傳,但是從其他人的列傳中可以看出呂文德幾乎經歷整個宋蒙之戰的。呂文德在與蒙古軍作戰中,往返與四川與湖北各地,在幾十年的戰斗中,不僅積累經驗,也培養了一批家族武裝。當然,呂文德能夠成為在京胡地區重要的軍事集團十幾年不倒,除了他的軍事實力以及軍功外,他與賈似道的勾結也是有著重要原因的。呂文德上獻媚于賈似道,下打擊異己。正因為這樣導致了不少將領為了自保,紛紛投降忽必烈。特別孟珙的愛將劉整由于看到其他將領受到打擊殺害就向忽必烈投降。他所率領的水師更是精悍,于是蒙古終于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水師。而后,為表忠心,劉整又向忽必烈提出了先取襄陽,再攻臨安的亡宋戰略,被忽必烈采納。于是蒙古在宋降將劉整的建議和策劃下,將期待突破宋的防御線的目光重新聚焦回到了蜀中和兩淮之間的襄樊。
公元1267年,京湖安撫制置使呂文德犯了一個讓人苦笑不得的嚴重失誤,他竟然允許蒙古軍在樊城外置榷場。于是蒙軍很快的就進筑起了堡壘,一下字就斷絕了襄樊的糧道。等到呂文德明白過來,知道自己誤事了,又氣又急,一病不起。
公元1268年,忽必烈派阿術為主將、劉整為副將率領蒙古軍隊和降蒙的南宋水師攻
打襄樊,最后一次襄樊戰役拉開序幕。在得知襄樊被圍后,宋王朝急忙下令四川和兩淮的援軍增援襄樊。
同時京湖安撫制置副使、襄陽知府呂文煥,也幾次主動出擊,力圖打破蒙軍的包圍,但是都沒有成功。1269年3月,兩淮都統張世杰,率馬步舟師最先趕到襄樊,與蒙軍在襄陽東南的漢江上進行了一場大戰。經過激戰,張世杰不敵蒙軍,被迫退回。
隨后趕到的四川安撫制置使夏貴,則利用春際漢水暴漲,以戰船將糧衣等物資送入襄陽城內。同年6月,荊鄂都統唐永堅,自襄陽城殺出,結果兵敗被俘投降。同年7月,夏貴率5萬軍隊、3千艘戰船,再度增援襄陽。此次卻遭沿江堡壘蒙軍的猛烈阻擊,增援未果。同年12月,呂文德病故。京湖戰場宋軍失去了臨邊40年,最具威望的軍事指揮官,給襄陽保衛戰帶來了重大的消極影響。
盡管蒙古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奪取襄樊,各地的軍隊也是源源不斷地開往襄樊,在短短一年之內圍困襄樊的蒙軍就增至了10萬。但是,呂文德所建立的軍事集團的戰斗力也是不容小視的。他們在襄樊地區經營十多年,他們憑借襄樊夾漢水,地險城固的有利地形,特別是守備措施充分,物資儲備豐富,使得蒙軍雖然急切,但也在短時間內根本拿不下襄樊。
但是,由于元軍在襄樊地區站穩腳跟,采取長期圍困的方式不斷的縮小包圍。特別是元軍對于援助襄陽的部隊進行痛擊,宋軍幾次增援都以失敗告終。這就是所謂后來有名的“圍點打援”的戰術。這個戰術一執行就是三年,等到1273年時,襄陽城已經面臨著巨大的困境。特別是元軍大舉圍攻樊城,失陷后,襄陽再無所恃,城中也早已糧柴短缺,士氣低落。在這個時候,元朝派人勸降,呂文煥在1273年的二月舉城投降,襄樊戰役正式結束。
襄樊之戰是決定南宋命運的關鍵一戰,南宋參加最后一次襄樊戰役的主要是呂氏軍事集團的部隊,雖然他們浴血奮戰的功績不容抹煞,但由于指揮失誤迭出,以及南宋王朝的腐敗自毀長城,最終導致了這一關鍵戰役的失敗。
襄樊之戰之后,南宋沒有幾年便迅速的敗亡了,到1279年陸秀夫背著南宋最后一個皇帝跳海,南宋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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