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絲綢之路上的文化交流和商品交換的興旺,與草原上政治中心城市的形成有密切關系。匈奴全盛時,其政治中心在漠北草原,以龍城為單于庭(今蒙古國烏蘭巴托南部),該城遂成為中原文明、西方文明與草原文明的交匯地。在烏蘭巴托附近的諾彥烏拉匈奴墓中,出土了大量的漢朝的錦繡織物,用彩絲繡出流云、鳥獸、神仙騎鹿的圖案;還出土有安息、大夏、小亞細亞的毛織品,上面的圖案有植物紋、鳥獸紋及人物紋。另外,在絲綢上還繡有形同黑海北岸斯基泰文化的人物形象,這種把中原文化與西方文化融合在一起的絲綢刺繡,應是匈奴人的作品。這些考古資料,是研究中西文化交流的重要依據。公元4世紀,拓跋鮮卑從大興安嶺密林西遷南下,建立北魏王朝,初都盛樂(今呼和浩特和林格爾),繼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其政治中心在草原絲綢之路的南道上,可以南控中原,北領草原上諸游牧民族。中西文化交流的碩果,突出地體現在大同云岡石窟的佛教藝術中。其早期的“曇耀五窟”,佛教造像具有濃郁的犍陀羅(今巴基斯坦及阿富汗西部一帶)藝術風格,還有中亞地區服裝的特點。經考證,南北朝時期的草原絲綢之路,與傳統的由長安西行的絲綢之路,在甘肅武威附近分出的道路聯為一體,這條道路沿內蒙古陰山河套一線到達今呼和浩特和山西省大同市,又繼續東行,經燕山、七老圖山至內蒙古赤峰南部和東北各地。在這條路上,先后在銀川、呼和浩特、大同發現東羅馬帝國的金幣;在寧夏固原、內蒙古呼和浩特、山西大同還出土有產自西亞的金銀器,等等。這些出土文物,證明沿陰山河套東行的草原絲路的南線曾相當繁榮,草原絲綢之路與傳統意義上的絲綢之路,已經緊密聯系為一體。
唐代,中西方文化交流進入全盛時期,唐太宗被草原各部尊為“天可汗”,各草原民族的君長來長安朝拜,多走陰山河套一線的“參天可汗道”,中原與草原絲路的聯系暢通無阻。之后,唐王朝在北部疆域建五大都護府,直接控制中亞至遼東半島的通道。其中,在今內蒙古呼和浩特土默川上建的單于大都護府(故址在今內蒙古和林格爾縣土城子古城)的政治地位最高。該城為突厥人阿思德為唐高宗的兒子李旦籌建,李旦后來做了皇帝(唐睿宗),單于大都護府也成為通往草原絲路的商貿中心。土默川平原三面環山,一面向著黃河,有通衢大道與中原相連,在北方草原長城地帶是一片形勝之地。考古工作者在土默川平原上,多次發現東羅馬金幣和波斯薩珊王朝銀幣;在土默特左旗水磨溝,出土了彎月形金冠飾片及東羅馬商人的墓葬;在陰山山脈中,還發現有突厥人的石人墓,這些都是唐代北方草原地區東西方文化交流的見證。
在內蒙古東部赤峰市敖漢旗,1976年曾連續出土了兩批典型的波斯銀器,有波斯銀執壺和猞猁紋銀盤等。銀執壺頂端有一個鎏金胡人頭像,高鼻深目,八字胡須,短發后梳,是典型的胡人形象;猞猁紋銀盤則不見于中國傳統工藝,也是中西交流中的輸入品。因此,我國著名考古學家夏鼐先生認為:這些銀器都是公元7世紀波斯薩珊王朝在東伊朗高原制作的工藝品。唐朝時期,諸多文化傳入草原,對當時及后世的草原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例如,在草原地區發現的聶斯托里派(又稱景教,為基督教的一支)墓石,即是唐武宗滅佛后,在長安的景教徒與眾多的回鶻人一起,從長安逃至草原時傳播來的。從唐代直至遼、金、元時期,北方草原的汪古部、乃蠻部、克烈部等,都是信仰景教的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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