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3年前后,正是唐朝經營西域的全盛時期,但是此后隨著國內政局的的劇烈變化,唐朝在西域的勢力也大大衰退,由高峰跌入了低谷。755年(天寶十四載),唐朝國內爆發了有名的安史之亂,由唐朝蠻族將領安祿山、史思明率領的東北邊疆叛軍長驅南下,攻陷東、西兩京,唐玄宗愴惶逃出長安,南下四川盆地。玄宗的兒子肅宗在靈武繼位之后,調集西北邊軍勤王平叛,守衛西域的安西、北庭節度使屬下的邊兵也被大批調往內地。
據記載,756年(至德元載)有三支西域唐軍被調回內地,其中李嗣業、段秀實率精兵五千,”安西行軍司馬李棲筠率兵七千,馬磷精兵三千,三支軍隊共一萬五千人返回鳳翔,參加了收復長安的戰爭,以后在此基礎上組成了戰斗力很強的鎮西北庭行營。(見《新唐書》各人傳記)
除了西域邊兵之外,唐朝還征發了西域各國本地的軍隊幫助平叛。《資治通鑒》卷218記載,756年肅宗在征發拔汗那兵馬的同時,又使拔汗那“轉諭城郭諸國,許以厚賞,使從安西兵入援。”明確見于記載的有于闐王尉遲勝率領的本國兵馬五千。另外與拔汗那一起發兵的還有大食等國。最晚到757年(至德二年)正月以前,他們就已經行進到了河西地區。到了758年(乾元元年)秋天,吐火羅葉護烏那多與西域九國首領來朝,請求“助國討賊”,肅宗派他們赴朔方行營效力。西域邊兵大批內調,對平定安史之亂起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卻大大削弱了唐朝在西域的勢力。
這時西域的外部威脅主要是大食和吐蕃,西域防御能力的衰退,給他們提供了入侵的時機。但是大食勢力并沒有趁機東進,而是派兵助唐叛亂,這說明大食從一開始就無意(或無力)進入蔥嶺以東的地區。對吐蕃而言,這時唐朝不僅僅是撤回了安西、北庭的邊兵,而且也調回了隴右、河西防備吐蕃的軍隊,入侵隴右、河西要比進攻西城便捷得多,也有利得多,于是吐蕃大舉進攻河西。在這種形勢之下,西域反而得以保全,孤軍堅守了將近半個世紀之久。
到763年(廣德元年)時,吐蕃軍隊已經盡陷蘭、廓、河、都、洮、岷、秦、成、渭等州,占領了河西、隴右的大部分地區。此后西域守軍與內地的聯系斷絕,但仍然奉唐正朔,堅守西域有廣德四年(相當766年)年號。實際上廣德只有兩年(763-764年),765年代宗改元永泰(765-766年)。墓志仍然沿用廣德年號,說明在765年以前就己失去聯系,不知長安改元永泰。)。而且四鎮在這時還保持著一定的兵力,765年(永泰元年)左右,河西唐軍抵擋不住吐蕃的進攻,遣使前往四鎮,“索救援河西兵馬一萬人”,這至少說明西域的形勢這時要比河西穩定得多。
大概到了768年(大歷三年)左右,西域守軍又與朝廷恢復了聯系,(斯坦因在于闐發現的漢文文書中,有大歷三年(768)年號。朝野上下對他們“忘身報國”的精神感動得“酸鼻流涕”、庸代宗下詔褒獎,并向西域唐軍通報內地情況,贊揚他們“不動中國,不勞濟師,橫制數千里,有輔車首尾之應。以威以懷,張我右掖,凌振于絕域,烈切于昔賢。微三臣(指河西節度使周鼎、安西、北庭都護曹令忠、爾朱某)之力,則度隍逾隴,不復漢有矣此制文下于大歷四年(769)至大歷七年(772)之間)。”
其實就歷代中原王朝而言,經營西域不外乎內外兩方面的原因。就內部來說,控制了西域既可張揚國威,又保證了絲綢之路貿易的繁榮;就對外來說,控制了西域就可以牽制和削弱北方游牧民族的勢力,并進而保障河西,隴右的安全,防止南、北兩個方向游牧民族勢力的匯合。吐蕃攻陷關隴之后,已深入唐朝心腹地區,西域地區也就失去了它原有的戰略意義,西域的存亡對整個唐朝邊防來說已經沒有多少實際的意義,所以西域雖有“奉國之誠”,朝廷卻因“事勢不及相恤”,不得不采取了任其自生自滅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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